下午五點五十二分。日光的斜移讓夜色逐漸染灰天空的藍,窗外車潮依然川流;午間速食店的人聲鼎沸亦逐漸被輕柔的鋼琴演奏曲置換,省電燈泡泛起了溫暖的微黃。



四個小時。比起之前三十六個小時焚心刺骨的不安與惶惑,這短短四個小時的無消無息顯得微不足道,畢竟,他還買了本暢銷作家的書來殺時間呢!



忽然想到某兩位男歌手合唱的歌曲:「我已不能回頭,天,你要傷我多久?多麼愚蠢是我,多麼愛你是我…」他笑了笑,這一切所謂等候,所謂思念,所謂愛戀,不都是自己選擇,關天什麼事?傷,不過是自傷。



連街燈都亮起的時刻,已過了七點。很巧合,書內提到了某種治療肺癌的新藥,他在不到下一秒的時間便想到了她,以及她讓他在電子顯微鏡下看到的肺癌細胞。他相信,當她看著那些漂亮的細胞,以及比聖經還厚重的藥物型錄時,她是真熱愛這份工作的!正因如此,他並不後悔這些看似虛無的等待,他就是抗拒不了這女子認真的美。



終於看完書,喝完咖啡,已是近八點。咖啡因的作用緩解不少後腦勺與頸間的疼痛;他把玩著速食店贈送的小玩具,開始思考接下來的等待要用些什麼事情來打發…他開始觀察店內不時傳來的喧鬧聲,瞧見許多制服模樣的年輕學子。這附近有學校吧?他想。很多年前,他也曾像這些年輕的小朋友一樣,生活中最大的憂慮就是寫不完的作業與念不完的書,或許還夾著一些誰單戀誰誰又花心換了第N個女友的八卦;無論如何,那些日子遠比現在痴望窗外陌生駛過的車流,等待著不會響起的手機鈴聲,要來得幸福。



書裡的內容,敘述一個因愛瘋狂的記者,一個主播台上的亮麗女主播,一個過於迷戀作家的癌末粉絲,及一個曾經暢銷的作家。他想,至少他還算理智,只是花了幾個小時坐在速食店裡看書,等電話,傳一兩通簡訊,寫寫心情故事,偶爾望望窗外由亮變暗的天色,搜尋著貌似熟悉的身影…再過一個小時,他將起身離開,回到他所屬的城市,用若無其事的心情繼續過他的日子。都三十好幾,也談過幾段戀愛,沒理由也不需要,因為一個女子而擾亂自己的生活…



就在理智這麼說服自己的當下,兩天內抽掉一包煙的情緒我忍不住跳出來吶喊:「你應當有權知道為什麼的!她不該只傳個兩通無關緊要的簡訊,就試圖讓這一切船過水無痕般過去!」只是啞巴手機並沒有理會情緒我的吶喊,甚至連理智我也懶得安撫情緒我瀕臨失控的想像…



九點一刻,他起身,最後一班車快要開了,他還得計算走到車站的距離。他再度撥了一次電話,依然轉到語音信箱;傳了簡訊通知對方已離開速食店,也正好買到最後一班車的最後一個位置,他輕輕哼起她很喜歡的那首廣東歌:「流水很清楚惜花這個責任,真的身份不過送運…淡淡交會過,各不留下印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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